叔叔的怀念
在我的记忆中,叔叔是多么爱我呀,
在我幼小的心中,我不
曾体会得许多,
可叔叔去了,
现在我又想说......
正月十五, 月儿淡凉又朦胧,
坟头, 我点上一盏长明灯,
虔诚地跪在您的坟前,
呈上没有泪水的哭泣、哭又何用!
夜风摇曳着坟上的枯草,
伴着灯苗, 微微地抖动......
不是记忆的漠糊,
也不是梦的情景,
是滚烫的泪的渗出呵,
使我忏悔, 使我动容!
仿佛是去河边放牛
— 晚风、夕阳、波影,
您憨笑着抱我上牛背,
牛背上的我, 多么高兴!
您常让我骑在肩上,
拍着手, 鼓着嘴, 真是威风.
在你的背上, 我渐渐地长大,
一恍到了上学的年龄......
放学铃声中, 第一个冲出的是我,
见您默默地, 站在茫茫的秋雨中;
忘不了那漫天的飞雪,
您送我上学, 还有呼啸的北风。
扭曲的面孔, 暴筋的抽动,
干裂的手, 只会默默地劳动;
对于喝骂和讪笑,
您只是默然地憨笑、不回一声。
您突然瘫涣, 是六年前的初冬,
北风吹破了窗纸, 一把刀,
绞割着我幼小的心灵.
一个月, 您粒米未进,
几口水维持着延喘的生命......
您依恋着
这并未给你幸福的世界,
说舍不得离开我,
— 多么纯朴的慈情!
可是你却去了,
我放声哭着,
可哭又有何用!
从此, 我便负了"债",
感情的债越积越重.
怎么也抹不去未能报答的遗憾,
记忆中总是浮现着您憨憨的笑容......
于是, 负债的我,
只能在您的坟上再添几捧新土;
或是虔诚地焚烧着纸钱,
使您在这荒野中, 得到被爱的安宁。
1980年11月16日初稿
1984年8月13日二稿
1986年4月13日抄写